雨水能沟通天地,也能沟通人与自然,沟通不同的灵魂。在雨水面前,每一个生灵都是一样的。
“雨一直下个不停,灌满这空空的努力,也没有人在意。 让所有的理想成灰,让所有的激情枯萎,让所有过时的情绪,一切都随时间而去”
——新裤子《过时》
广东的夏天多雷雨,有无数的夏夜都是在黑暗中度过。停电后的烛光晚餐伴随着大雨滂沱,也不失为一种乐趣。
在作业写完了的雷雨天,搬一张椅子,坐到最靠近雨的大门口,感受偶尔随风飘入的雨珠,感受夏日的清凉,观赏让天空开裂的白色闪电,倾听天空的吼声。
即便是夏天已然过去,雨水仍显得十分慷慨。
空气依然很潮,总让我想起小时老家的水缸,每当被水泵注满冰凉的井水时,水缸外壁总要大汗淋漓。上面吸附着蜗牛、蚂蝗等软体动物,搁置水缸的角落还要长出一层青苔,墙根儿布满零乱的霉斑,像是扁平的壁蛛被翻印在墙上一样。
这么长的雨季,让人想起马尔克斯在《百年孤独》中写到的那场在马孔多下了四年十一个月零两天的雨,人们只能趟着水经营自己的日常生活。
马孔多的人被雨水打乱节奏,开始无所事事地等待,或加倍辛苦地徒劳一场。一些人对雨水停下的那一刻赌上自己的一个允诺,长寿
的阿玛兰妲说雨停了就死,奥雷里亚诺第要等着雨水停下的那一刻才肯出门去见自己的情妇。好像雨水只要还在继续,时间便出现了断层,一切计划都要被悬置起来无从落实。
雨水让时间变慢,日子变长,让我们像鱼一样翕动着两腮,充满坚定地原地等待,或漫无目的地游来游去。
昆明多雨,雨滴敲打在教室的铁皮屋顶上叮咚作响,雨声太大,教书先生不得不停下讲课,在黑板上写下“静坐听雨”。
漫天的雨丝,仿佛裹挟着这个世界的寒意。
有些时候,伴随着阵阵惊雷,雨水从天空的深处穿过厚重的乌云,密密匝匝地砸在屋顶、道路、车窗和行人五彩斑斓的雨伞上,像给整座城市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澡。也有些时候,早晨醒来后拉开窗帘,目之所及是湿漉漉的路面,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,方知雨水悄悄来过,尚未走远。
最妙的是下在夜里的雨。独自一人躲在安静的房间,点一盏孤灯,听窗外的树叶随风哗啦作响。有时,马路上驶过一辆笨重的公交,车轮轧过积水的路面,又在飞溅起的水花中扬长而去。若是到了深夜还不肯停,那么便能枕着雨声入眠了。夜阑卧听风吹雨,任由雨水落在梦境里,点点滴滴,点滴到天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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